乘车

文/贾云哲

沉睡的街道被行人们来回踩踏着，清晨的雾气暂未消散，混杂着都市的烟火气息，空气充斥着一丝油腻腻的味道，似乎是雾气与烟火气的浑然交纵。杏花随着春风的到来也飘落了几朵，使其显得有种“烟雨江南”的美感。

微风擦过路人的肩膀，流浪在都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里仿佛自带滤镜般，将这一切拉得天宽地阔。

母亲用车载着我到车站。小贩的呼喊声顿时淹没了我们母子之间的话语。母亲大声地训斥我：“把书包放下，多沉啊！”我没听。母亲从未在意过别人的目光。母亲当着众人训斥着我。

母亲训斥了一段时间，心情缓和后便不再说话。而我却是闷闷不乐地大声喊道：“为什么一定要放包，我有背有肩的，为什么不自己背！”似乎我的话语过于激烈，脸部通红，好像刚运动完，内心如打鼓一般，噗通一声又一声地敲击着，感觉心脏快要冲出胸膛似的。

母亲这次并没有和我争吵，而是出奇地安静。但母亲的沉默如石粒被丢到大海里，没有丝毫作用。不一会儿周围发出“吃吃”的笑声。少年因年少气盛不知做过多少错事。母亲知道我的窘迫，仿佛用了只有我才可以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声：“对不起。”......

风吹着少年的发丝，吹乱了她的衣领。母亲用她那满是老年斑和疤痕的手为少年整理着衣领，一时少年竟不知该做什么了。

“喂 ，谁还要上车？”司机对着停靠在站牌下的路人们招呼道。

“师傅， 还有他！”母亲对司机招手示意说。

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有一瞬间在我心中这位顶天立地的母亲在人海中竟显得那么平凡与渺小。

母亲抢过我手中的行李，一路小跑的追着司机四处拉人的步伐。母亲已经不年轻了，头上的青丝已生出缕缕白发，没跑几步，大汗不止，直喘粗气。

“师傅，还有...还有他。”母亲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再次对司机说道。

“多少钱？”母亲问。

司机数着手中的钱漫不经心的说：“站票十块，坐票二十五块。”

母亲气喘吁吁地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让孩子舒服点，二十五就二十五吧。”

随后便从洗得泛白的衬衫口袋里拿出了零钱，一张张褶皱的零钱，在母亲的手里好像活了过来，如小鱼般灵活，游走在母亲指尖。

“师傅给，孩子晕车让她坐前面可以吗？”母亲带着乞求般的语气问道。

司机似乎看出了母亲的难处，便爽快地答应道：“好。”

家里并不富裕，母亲给我付这二十五的车费，恐怕又要不知在家省吃俭用多久了。

一连串的话语，是长久的沉默。我读不懂母亲闪烁的目光。当司机为我打开车门时，我便迅速地“钻”了进去，并立马带上了车门，升起了车窗。这趟旅程，注定不欢吧？

一声声敲击车窗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回头看去，却发现母亲正在用手敲着车窗。少年似乎因害羞而选择了无视。她敲击的频率加快了许多，我再回头看去，母亲无声的口型叮嘱我：“一路小心。”她在无声的环境中告诉我长大了。

少年潸然泪下。

那一刻，少年如同所有做错事情的孩子般，请求着母亲的宽恕。母亲再次拍了拍车窗，似摸了一下我的头。车子开出了一段时间，我不经意间看了眼后视镜，却发现母亲一直矗立在原地目送我离去，直到我视线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为止。

而每次回家，又是一个游子心灵的归宿和母亲的喜极而泣。后来我在某一天的夜晚赶回来时，母亲依旧抢过我手中的行李。月光铺洒于地面，形成一片寂静祥和的画面。每当我离开家乡去乘车时，车站的另一端便会多了一位老人。我总会想念着我那如童话般的家乡，一个云海腾跃，油菜静默的家乡。更会想念在车站等游子归乡的那位老人。

母亲与我一前一后。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小时候去赶集市、去幼儿园、去送我看病时，她总会走在前面，为我遮风挡雨，为我披荆斩棘。

她是一位合格的母亲，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位合格的儿子，如果我真的可以问出口，那她的回答也多半会是肯定。

月光泼洒到我们母子俩的身上，母亲的头发在此刻变得银白，我想为母亲擦去洒在头发上的月光，却发现怎么也擦不掉。在月光的映射下，我与母亲的影子被拉得一长一短，长的是我的影子，短的却是母亲的日子...

作者简介：

     贾云哲，山东寿光人，在校学生，2022年9月正式接触写作，中国作家网作家，中国当代文学家签约作家，寿光作家协会会员，北海文学社会员，青年作家网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齐鲁文学签约作家，文学爱好者。

     获得“新时代·新主题”全国赛散文组二等奖和“2023年优秀作家称号”中国散文学会2024年“春光杯”一等奖，2024年4月出版作品小说合征集《留我在云间荡漾》和散文征集《心栖梦归处》作品曾在寿光文学，寿光日报，齐鲁文学，人民作家，中国作家网，中国日报网，中国网，中华网，等网络媒体发表10万余字。